2009年03月27日 15:41:49 來源:新華網綜合
郭沫若和魯迅之間雖然因為誤會和見仁見智而曾就“革命文學”和“兩個口號”(“國防文學”和“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有過文字之爭,但郭沫若先生還是在《魯迅與王國維》中坦率地表示:“在今代學人中,我最佩服的是魯迅。” 從下面幾副哀悼魯迅的挽聯中,并非偽善之詞。
1936年10月19日魯迅先生不幸病逝于上海的消息傳到日本,郭沫若先生悲痛萬分,當晚就寫了《民族的杰作——悼念魯迅先生》一文,稱魯迅是“中華民族近代的一個杰作”。并撰寫挽聯一副,聯中注有“魯迅先生千古,郭沫若哀挽”字樣。挽聯是這樣:
方懸四月,疊墜雙星,東亞西歐同殞淚;
欽誦二心,憾于一面,南天北地遍招魂。
“方懸四月”的“四月”是指1936年6月18日高爾基去世,與被譽為“中國的高爾基”的魯迅逝世的時間相距只有四個月。將魯迅和高爾基并列,寄托了對魯迅先生的無限哀悼之情。下聯寄托了作者未能與魯迅晤面的痛惜之情,和對魯迅及其作品的無限敬仰之情。“二心”系指魯迅的雜文集《二心集》,此處用借代手法,指魯迅的全部作品。 “東亞西歐”、“南天北地”,用方位名詞相對,表示魯迅巨星殞落,普天同哀。作者在當晚寫就的《民族的杰作——悼念魯迅先生》中以追悔莫及的心情說:雖然在魯迅生前“時常想著最好能見一面,親聆教益,洞辟胸襟,但終因客觀的限制,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 ,“但到現在,這愿望是無由實現了。這在我個人真是一件不能彌補的憾事”。悲痛之余的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1937年7月,在民族存亡之秋,郭沫若由日本潛回到上海,參加了一系列紀念魯迅先生的活動。10月18日郭沫若在出席上海進步文藝界舉行的魯迅逝世周年紀念會上即席題聯一副:
大哉魯迅!魯迅之前,無一魯迅;魯迅之后,無數魯迅。
所謂“魯迅之前,無一魯迅”是指魯迅具有空前的歷史地位,是古人無可比擬的。而“魯迅之后,無數魯迅”可以借用他演講中的內容來理解:“魯迅所播下的種子已經發了芽,而且開了花,可惜他自己不及親見,早在一年前死了。但是魯迅果真死了嗎?我敢于說,魯迅沒有死。目前在前線上作戰的武裝同志,可以說個個都是魯迅。目前在后方獻身于救亡運動的人,也可說人人都是魯迅。”所以,他強調說魯迅已經“復數化”了。當然,我們也可以將第四個“魯迅”理解得不那么具體,這樣就更具藝術概括力。
為紀念魯迅逝世四周年,郭沫若于該年作了《寫在菜油燈下》一文。在此文末尾寫了一副對聯作為結束語:
魯迅是奔流,是瀑布,是急湍,但將來總有魯迅的海;
魯迅是霜雪,是冰雹,是恒寒,但將來總有魯迅的春。
上聯前半部,用激流奔騰曲折奮進的景象,形象地比喻魯迅不妥協的倔強性格與明快的文風;下聯前半部是上聯前半部的映襯、加深,以霜雪、冰雹、恒寒,含蓄地說明魯迅對惡勢力的斗爭,像秋冬那樣地肅殺酷冷,是魯迅人格的寫照,是魯迅精神的體現。上下兩聯的后半部,相承相襯,預示著魯迅的影響日益廣泛,后繼者必然日增。
1942年10月,在山城重慶,郭沫若修改完歷史劇《孔雀膽》,楊亞寧購得魯迅石膏浮雕像一具,請求郭沫若寫一副對聯,郭沫若欣然命筆。此聯是:
返國空余掛墓劍
斫泥難覓運風斤
在附言中作者寫有這樣的文字:“余與魯迅素未蒙面,而時受其斥責,雖當時受之每有難忍處,但今則求之而不可得矣!”郭沫若先生曾經說過,對于魯迅先生的偉大,是在他逝世之后認真地研讀了他的著作后逐步加深認識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魯迅先生的崇敬與日俱增,所以,才有“今則求之(指魯迅的斥責)而不可得矣”這一反常之嘆。
上聯寫的是:自己從日本返回祖國,魯迅已經去世,內心只空留未能相晤之憾,以此表達對魯迅深沉敬仰與悼念之情。“掛墓劍”語出《史記·吳太伯世家》,說的是季札把空劍掛在徐君墓樹之典。郭沫若借此表示對魯迅先生的懷念。下聯中的“運風斤”是揮動斧頭之意,“斫泥”有批評缺點和錯誤的意思。魯迅喜愛莊子,郭沫若在這里用《莊子·徐無鬼》的故事來別有深情地表達內心渴望得到魯迅先生的批評和幫助,寄托了對魯迅先生的熱愛、敬仰和深切的懷念之情。 |